蔡達峰:在同濟遇見陳從周先生是我的幸運

2018-06-28 09:35:19         來源:民進中央網(wǎng)站     瀏覽次數(shù):

蔡達峰:在同濟遇見陳從周先生是我的幸運

民進中央主席蔡達峰

  可能會有人記得,那年復旦文博系的考卷頁眉上,新奇而醒目地印著一句話——誠實最可貴,誠實的人最可愛。

  這是蔡達峰苦想了一夜的辦法。

  他深深向往這樣一個場景,教師可以宣布:“我的學生不可能作弊!”然后就自信地離開考場,“那是多么令人驕傲”。

  他難忘之前曾見3位學生作弊被“請”出考場時,那種復雜和痛苦的眼神,“在這之前,他們沒讓我失望過”。

  為什么,有的學生寧愿作弊,認為作弊是對自己負責、不作弊反倒可惜了,而不想要做可愛的人?

  “如果這樣的話,教知識真是沒有什么意義了。”

  1960年出生至今,平素幾乎從不失眠的蔡達峰,在那一夜難以入眠。

  也就從那時起,他從復旦教務處處長到分管副校長,12年里一直在學校領導下、和同仁們一起,力推學分制、大開轉系門、試水自主招生、開拓通識教育……復旦的一連串“率先全國”,掀起一場令人矚目的高校教改探索。

  看似新奇的作弊提醒,正與改革核心相關——“教育的本質是人”。

  另一次他58年里近乎僅有的徹夜無眠,“思想斗爭更加激烈”,則在要不要去教務處的1999年夏。

  時近世紀之交,亦是他的人生路口。

  那是他第一次,進入真正意義上的公共政策管理領域,從此一路至今,直至擔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。

  也偏巧在世紀之交,2000年他摯愛的導師陳從周先生溘然長逝。

  前一天傍晚,老師女兒陳勝吾來電話說,好像爸爸不行了。他忙趕去,見老師一直張著嘴在呼吸,便靜靜地守候到很晚才離開。沒想凌晨就有電話來,又趕緊過去。蔡達峰看著從此長眠的老師,看了許久、許久,不禁淚流,躲到衛(wèi)生間痛哭起來。

  憶述至此,蔡達峰靜默了好一會兒。記者不忍打擾。窗外漫天飄揚的柳絮在陽光里,一片接一片漂進屋內浮游空氣中。

  他是陳從周先生帶教的第一位應屆碩士生、第一位博士生,從本科到博士畢業(yè),也是一個“12年”。他曾長達兩年住在工地,輔佐先生完成心血之作“豫園東部修復工程”。他研究生畢業(yè)的結語,先生干脆利落,就寫了八個字:“建議留校做接班人”。

  今年是陳從周先生誕辰100周年。與蔡達峰在北京他辦公室促膝而談間隙,他兩度快速起身,一次因柳絮關窗,一次拎起放在自己腳邊的熱水瓶,來給記者茶杯續(xù)水。記者曾于2002年采訪過他,暌違16年,他還是一身素布衣,還是那般謙遜有禮、言思深銳,還是那個蔡達峰。

  但記者也是這次走近才逐漸清晰地認識這位一直靜水深流、不為外界熟知的他。問及從小經(jīng)歷,才知他的出生地并非網(wǎng)上所傳寧波(那是祖籍),而是上海。憶述父母家庭影響時,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個詞,不經(jīng)意間正與印上復旦考卷的那個詞一樣。

蔡達峰:在同濟遇見陳從周先生是我的幸運

蔡達峰的兩本著作《我們的通識教育》、《大學:為了學生與社會》 張馳 攝

  蔡達峰的1978

  注目記者整理的師生時間軸,蔡達峰感慨自己這才意識到,他出生時,老師都已經(jīng)42歲了。

  1960年,蔡達峰出生在上海楊浦一戶普通工人家庭,父母都是廠里的職工。

  “家里和求學基本沒什么關系。父母給的正能量是誠實、勤勞,有上進心,這是很重要的三點。”蔡達峰笑憶自己從小干家務,一直不太會偷懶,生活也談不上什么情調,就是勤奮,努力基本都是自覺的,很少說因為外部有什么要求,或者要做成什么去給人家看,“父母工作也這樣,沒人要求,自己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做。”

  如果不是蔡達峰所在的廠子弟小學,“蠻幸運地”獲得一個進交大附中的名額;如果不是學校“照顧我父親援外工作,不在上海,母親一個人上有老下有小”,把這個機會給了他;如果不是正好碰到恢復高考——

  蔡達峰的人生完全可能是另一個樣子。

  盡管到高三才知要高考,靠了交大附中的學習氛圍和教育傳統(tǒng),在當時的環(huán)境“老師能堅守住,也很有經(jīng)驗,指導有力”,不到一年的復習迎考,最后他們那屆錄取率很高,蔡達峰名列其中。

  但全校只他一人報了同濟。

  蔡達峰至今感念班主任朱頤老師,“頤是頤和園的頤”。

  小學起一直在少年宮畫畫的蔡達峰,數(shù)理化基本是放棄的,偏愛文科,但招生數(shù)太少,報考風險太大,朱老師就指點他報考同濟建筑系,會畫畫有優(yōu)勢。果然。蔡達峰至今感慨,竟然被她想到了這點。

  他原本已經(jīng)準備去農場工作了,父母幫他把衣服都買好了,用很多布票。

  他形容自己運氣很好:數(shù)理化總算拼命補過了,分數(shù)考得不低。語文、政治都考得很好。最重要是恢復高考。“今年是改革開放40周年,經(jīng)常想起高考對我們的改變,其實仔細想來,改變我們的不止高考,還有那時候整個社會對知識、對文化的一種追求,好像學習的熱情一下子爆發(fā)出來。記得大學期間,我們的狀態(tài)基本是求知若渴的,同濟書店門口經(jīng)常清早排長隊,等開門買新出版的外國名著,看新書、新雜志,眼界突然打開了……”
也就在1978年,他第一次見到陳從周先生。

  他秋季入讀同濟不久,11月陳從周應邀赴美,籌建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“明軒”(那也被稱為我國第一例出口海外的庭院建筑工程)?;貒?,先生在學校4000人大禮堂作訪美報告,其中幾句話,臺下大一新生蔡達峰至今記憶猶新,但當時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和他有什么關系。

  然而從此,正如一位摯友所說:無論怎么講,你生命當中,有陳先生的痕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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